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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号全军覆没,只好紧急诈尸

【德空】犬齿


·是《BEASTAR》paro系列的第一个单元剧


  这桩并不轰轰烈烈的暗恋大抵始于她抵在唇边隐隐露出一角的犬齿,它们就像刚刚饱吸了日光的新月一样温热且锋利。失去歌词的旋律在哗然声中苟延残喘,但那个因吸吮过血液而陷入癫狂的乌萨斯青年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在离空仅仅四米的地方转过身去,死死地盯着她掩在衣领下的咽喉。她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来,以快到空几乎看不见的速度重击那人的下巴,那具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河狸啃噬过的杨树一样倒了下去。在空来得及道谢之前,她便已经伴随着人们的欢呼消失在与幕布相连的黑暗中了。

 

  这桩孤狼救美的好戏让第二天的校报在出版后三个小时内脱销。头版是巨幅照片和“迎新晚会插曲!”的字样。照片中新生代表空惊魂未定,话筒僵在手中。德克萨斯淡漠自然,外套口袋里还揣着刚开封的巧克力棒。扰乱治安者只分得一个硬币大小的阴影。那场景比起恶性治安事件的图片资料,更像是偶像剧的剧照。

 

其原因在于:空的种族一栏上填的是“鲁珀”,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强悍种族。如果她是“卡特斯”这样温顺柔弱的草食动物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非常严肃。首先那个乌萨斯人的行为不再是轻飘飘的“扰乱治安”,而是“食杀未遂”。前者会让他失去立足之地,而后者会让他坠入万丈深渊。其次,她会被不由分说地送往心理诊所,不得不迎着医师那充满怜爱的眼神诉说自己的恐慌。此后至少一个月内,肉食种族的同学遇到她便会露出愧疚又谨慎的神情,而且就连从高处拿东西、捡起地上的硬币这种小事都会让他们争抢着代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德克萨斯的行为于她而言不再是“解围”,而是“救命”。

 

可她能用什么去偿还生命呢?

 

  “太老套了。”她对空荡荡的练习室说。

 

  “太老套了。”空荡荡的练习室对她说。

 

  空把校报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它骨碌碌地滚到空沙拉盒里,陷入沉寂。她最后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气味,然后提起垃圾袋离开宿舍。她喜欢这款香水。松针、泥土、雨水、铁锈,是狼的气味。在这气味中,兔会向往狼、变成狼、爱上狼,直至被狼新月一般的犬齿贯穿脖颈,化为狼的血肉。

 

  德克萨斯准时赴约,仍穿着那件外套,不过换了另一个牌子的巧克力棒。她点了一杯热可可。空想起在很久以前,咖啡因和可可碱于犬科动物而言是苦楚醇厚的毒药。

 

  两人坐定之后,空如临大敌地背出一套平均律般完美无缺的致谢辞令,并递上礼品——一瓶屡屡登上鲁珀时尚周刊侧栏的名牌香水。完美的礼物,不轻也不重,不特别也不常见,能给人留下长久而飘渺的印象,却总有用完的那一天。

 

  德克萨斯眨眨眼睛:“你喜欢这个牌子的香水吗?”

 

  “是的!我非常喜欢‘月圆之夜’。它的香气很有‘狼’的感觉。”

 

  “可狼会伤害你。”

 

  空忽地闻到海洋死去的气味,当阿戈尔人唱起潮汐的悲歌时,他们的呼吸就会散发出那样的气息。她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划清现实与错觉的界限,转而咽回行将出口的谎言,问道:“您知道我不是鲁珀人吗?”

 

  德克萨斯轻轻点头。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在走廊上看到了音乐节的海报。”

 

  空想起那张海报,她在上面摆出了很拿手的pose,竖起尖尖的伪耳,装作不经意地露出尖尖的犬齿——她的犬齿是打磨出来的,前后花了足有四个小时。所有知情者都劝她不要如此苛待自己,但她一意孤行。她清楚地记得口腔中血液与消毒水混杂的味道,那是她最接近鲁珀人的时刻。

 

  “请问这是…为什么?”

 

  德克萨斯停顿了几秒钟,不假思索地说:“凭直觉吧。”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知道。”

 

  她们沉默了一会。空用犬齿咬开草莓,甜美的浆水在口腔中迸射出来。血液之于鲁珀人的味道也许正是如此。

 

  可可即将见底时,德克萨斯问:“为什么要扮成鲁珀族?”

 

  “经纪人小姐说大家很喜欢鲁珀偶像。鲁珀族美丽又强大,是最受喜爱的种族之一。”

 

  “你愿意吗?”

 

  “我很愿意。如果只想做一个传递幸福的偶像,那以什么身份登台都无所谓。但我想要把和平与希望带给大家……”空抿唇,轻轻地舔了舔犬齿上的草莓果肉,“和平与希望是只有强者才能创造的事物。”

 

  德克萨斯直勾勾地盯着空的眼睛,眼神深邃,犹如密林。半晌,她说:“你已经足够强大了。”

 

当晚空很难得地失了眠。在半梦半醒的黑暗间,一支陌生的曲子在她的脑海中首尾相衔地流淌着。没有歌词,但是有mv:德克萨斯一个人在森林中寻找着什么东西。夜幕很深,月亮很远,露水很重,德克萨斯静默地趟过管风琴的乐声,走向月亮升起的地方。

 

 

  第二天空从侦探社的真理那里拿到了德克萨斯的资料。据她说印着德克萨斯基本个人信息的小册子在地下论坛里很好卖,买者都是女性。社长凛冬极其坚决地拒绝了她的酬金和礼品,希望以此替那袭击了她的乌萨斯孬种赔罪。

 

德克萨斯的专业是物流管理,缺勤率很高,但绩点却意外地不错。她常在食堂点以肉食动物为主要受众的套餐B,内含巧克力奶昔、蛋卷、豆腐汉堡排和菌菇沙拉。她选择的体育课是自由搏击(肉食动物限定),第一节课上便展现出与老师不相上下的身手,所以老师允许她只参加期末考试。另外,两人的课程表查重率为零。

 

  真理指出:“而且你们的宿舍隔得很远,大约相当于四座哈利法塔的高度。”

 

  望见空疑惑的眼神,真理解释道:“那曾是世界上最高的人工建筑,高达828米。”

 

  “请问我还有什么契机可以接触到德克萨斯学姐吗?”

 

  凛冬点头:“社团。”

 

  “德克萨斯仅有的社团是位于地下社团列表上第二位的物流社,”真理说,“这个社团很特殊。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打听比较好,因为……”

 

  话没能说完,因为空在她说到“物流社”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鞠躬致谢的动作,然后匆匆地向门外跑去了。

 

  第三天清晨,空已经站在物流社招新的面试现场。教室里只有一个正切着苹果派的红发萨科塔。见到空,她很热情地递来一个装了苹果派的碟子:“等你很久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空把碟子放到桌上,问道:“学姐认识我吗?”

 

  “我和德克萨斯那家伙一向都是一起行动的。你出事的那天我也在场,只不过没有我出场的机会而已。”萨科塔温和地向她伸出手:“我的代号叫做能天使。”

 

  “我是空。”

 

  能天使的手骨骼坚实,指节分明,内侧附有薄薄的枪茧。萨科塔和鲁珀一样,都是强大而美丽的物种。

 

  “面试官是我们的社团指导教师,叫他Boss就好。面试的内容因人而异。不过不要紧张,他对你的印象很好。”能天使头顶的光环以类似于眨眼的频率闪了闪,“他说近十年来多数校园偶像的歌舞表演简直是肌无力患者忽然癫痫发作。像你这样认真的小家伙已经不多见了。”

 

  “是吗?非常感谢!”空以相同的频率眨了眨眼。苹果派甜腻的气味让她觉得喉头发紧。

 

  能天使饶有趣味地和她对视了几秒,问:“你其实不是鲁珀人,对吗?”

 

  苹果派的气息攥住了她的咽喉。空在一瞬间内舍弃了经纪人给出的七种应答方式,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鲁珀人总是在寻找着某种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事物。你的视线里没有那样的东西。”能天使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向门外,“除此之外的伪装都堪称天衣无缝。我猜这个学园里只有三个人能一眼看破你的伪装,一个是我,一个是德克萨斯,还有一个迟早会找上门来的。”说这话时,她的笑容毫无阴霾,语气更是真挚至极。

 

  门轻轻地合拢。再打开时,走进门来的是一只企鹅。身量不高,衣着随意,墨镜压得很低。还没等空开口,他就淡淡地说:“你过了。因为我看你很顺眼。”

 

  “谢谢您…Boss?”

 

  企鹅递给她一个密封试管,里面装满暗红色的液体。它的颜色很深,像是腐烂得恰到好处的蛇果。淡淡的铁锈气味融进她的呼吸,在体内化作一阵疼痛似的厌恶、本能的厌恶。

 

  “这是你的第一次社团活动,稍后德克萨斯会告诉你详情。”

 

  企鹅说完便转身离去。空感到自己的体温正缓缓地渗入这些液体。血。还没有分层的鲜活的血,此刻正被装在玻璃容器里,因她的颤抖而泛起涟漪。它的主人是谁呢?丰蹄?库兰塔?札拉克?…甚至卡特斯?她久久地凝视着试管,直到德克萨斯轻轻地把它抽走。

 

  空看着德克萨斯若无其事地把它放进口袋,拉上拉锁,仿佛那只是一盒巧克力饼干。

 

  “德克萨斯学姐,请问……”

 

  “我们的社团活动是搬运生命与死亡。如果你感到害怕的话,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的工作。”

 

  “可是…”

 

  “这就是和平的代价,空。”

 

德克萨斯以轻而难以挣脱的力道抓住空的手腕,指尖像静电一样掠过空的腕部。她的指甲虽然修剪得如同断了刃的折刀,但依然冰冷坚硬。

 

  “不管怎么掩饰,本能是没有办法被改变的。”

 

  “我知道。”

 

  “要跟上来吗?”

 

  空点头。德克萨斯的尾巴像船桨一样摇晃了几下。这让空不禁破涕为笑。是和偶像状态下截然不同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幅度很小,犬齿被牢牢地封在口中。

 

 

 

  物流社的地上活动是帮助某些有特殊需要的主顾运送某些东西。比如偷偷地替政府把力量抑制药剂送给乌萨斯同学,给换角期的埃拉菲亚订购假角,私下里开车带库兰塔同学去草原兜风,帮不便透露姓名的某击剑社成员取整蛊道具,把家世显赫的同学护送到机场等。地下工作则是在安保处的首肯下从医院、殡仪馆或者黑市那里拿到少量的血液或者肉低价卖给某些肉食动物,以及管控其他可以把肉食带入校园的渠道。

 

  在某种意义上,后者和前者的意义一样重大。

 

  目前核心社员只有四位。社长德克萨斯,鲁珀,负责以驾驶车辆为首的诸多事宜。副社长能天使,萨科塔,负责对接其他组织,以及消灭多余的苹果派。会计可颂,丰蹄,负责管理财务、维护设备以及用多余的预算成沓地购买奇怪的文化衫。新社员空,鲁珀,加入后让物流社的地下业绩暴跌八成,地上业绩暴涨七成。前者是因为肉食种族的同学不想被她知道自己的丑恶欲望,故而压抑食欲或者转求其他渠道。后者则是因为空在各种族间具有极高的人气,自然不乏为了和空合影而愿意支付高额酬金的同学。

 

  “其实我以为那天你会尖叫着把那管血打破在地,然后跑去告发我们。”第一次核心成员聚会上,boss对空说:“并不是所有食草种族都能像可颂那样迅速地接受我们的工作。”

 

  可颂重重地把装了一半青草汁的杯子拍在桌上,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大家都只是努力地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已。”她穿着最喜欢的那件运动背心——胸前写着大大的“肉”字的那一件。

 

  空放下手中的草莓汁,小声说:“但我还是没有办法直视…肉。”

 

  “没关系,我也不能。”可颂搭上她的肩膀,“幸好托小空的福,需要肉的客户变得越来越少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穿那样的衣服呢?”能天使把视线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移开,她正在写一篇题为《第三次叙拉古边境战争过后萨利纳斯谷地带乌桕大蚕蛾的应激进化现象之于新教伦理的启示》的报告,但目前进度为0。这门课的授课教授人称送葬人,经他手挂科的学生足以组成一个加强排。

 

  “因为这样能体现出服务精神,不是吗?”

 

  Boss抿了一口威士忌,说:“有道理。要不把它作为你们的夏季制服吧。”

 

  能天使拍案而起:“Boss冷静一点!”

 

  那天德克萨斯一直一言不发。空在她的沉默中读出若有若无的杂质。话题转向空的下一场校园演唱会时,德克萨斯忽然起身走向门外,她像是在确认些什么一样在门外转了一圈。窗上映出她微微抖动的尖耳。

 

  散场后德克萨斯提出要送空和可颂回宿舍。能天使原想同她一起充当护花使者,但想到一字未动的报道只得作罢。于是不多时事情便像空隐隐期待的那样所发展着:把可颂学姐送回宿舍后,两人一起在空荡荡的塑胶走道上骑行。自行车车轮压碎干枯的梧桐落叶,发出极为动听的声音。

 

  “德克萨斯学姐吃过肉吗?”路过人工湖旁的假山时,空这样问道。

 

  “没有。但是喝过两次血。一次是别人从黑市上带回来的。另一次……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我还以为您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呢。”

 

  “为什么?”

 

  “那不应该是藏在心里的秘密吗?”

 

  “只不过是一种摄入能量的方式而已,并不值得掩饰。”

 

  假山覆满青苔,在路灯浑浊的昏黄色光线下孑然独立。它静静地占据着孤独的空间,远离欢声笑语的叨扰,免于烦忧的侵蚀。

  

  

 

  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还是在那座假山旁,空见到了白色的狼。她的左眼下赫然生着一道狭长狰狞且不加掩饰的伤疤。但这人笑起来极有感染力,就连伤疤和若隐若现的犬齿都染上无害的笑意。

 

  “我早就想和你见一面了。”她说,声音醇厚甜美,犹如草莓果汁。

 

  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值深夜,这一带少有人来。一则是因为偏僻,二则是因为此处发生过极为恶劣的食杀案,据说那个鬼魂至今还拖着残损的身躯在湖边徘徊。

 

  “你可以叫我拉普兰德。我一向对德克萨斯身边的朋友很感兴趣。不过请别担心,我决不会伤害你。”

 

  汹涌的恐惧在空体内四处游走,最终在舌尖上化为死亡的味道。有点像血,也有点像铁。

 

  “果然,你并不是鲁珀人啊。” 

 

  她缓缓地向空走来。一种极为柔软的神情在她眼底缓缓上浮。空嗅着她,她就像是被碾碎的草、半融的雪花、潮湿的松木、将至的暴风雨。

 

  “当时你就是用这样的神情望着那个乌萨斯人,”拉普兰德以扼杀的姿势轻轻地拥住她,犬齿似有似无地摩擦着她的耳廓,“恐惧而高傲的神情。鲁珀人在面对死亡时不可能那么冷静,它只会让我们感到异常…狂热。”

 

  空忽地想起能天使那个毫无阴霾的笑容。路灯将死的光芒与她的光环似乎重叠在一起,迸射出太阳的辉光。

 

“你和德克萨斯学姐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呢?”她略显懊恼地喃喃道:“朋友?敌人?捕食者?被捕食者?你对此是怎么想的?”

 

空猛地咬住拉普兰德的锁骨,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战栗在拉普兰德起伏的肌肤下流动。那便是鲁珀人的脉搏,强大且悲哀的生命的波动。拉普兰德先是一怔,然后极其喜悦地笑了起来:“德克萨斯,你看到了吗?这孩子就像曾经的你一样啊!”

 

德克萨斯自拉普兰德身后的灌木丛阴影中缓缓走出,眼神凝固,步履粘滞。路灯向她投去一束毛茸茸的光线,让她的神情显得晦明难辨。空松口,挣开拉普兰德。她原以为她们会对峙,但拉普兰德甚至没有回头,她只是轻轻地摸了摸空的狼耳,随即悄然离去。德克萨斯没有追上前去。

 

一阵猛烈的晕眩感浮上空的头脑,她恍惚间感到月亮下沉,一道白光自天空中央迸发。所有沾染了拉普兰德的气息的肌肤都开始撕裂,从乌有的伤口中涌出汩汩鲜血。回过神来时,她发觉自己正倚在德克萨斯身上。德克萨斯用了空送给她的那瓶名为“宿命”的香水,迷迭香馥郁的气息萦绕着两人,像是某种诅咒。

 

“如果德克萨斯学姐没有出现,我会死吗?”

 

“不会。她不会伤害你们。”

 

“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过去。”

 

空阖上双眼,任由恐惧与喜悦将自己引向幽暗的深处。那里唯一的光源只有一轮犬齿般的新月。它投来的月光温暖而黯淡,泛着暗诡谲的红色。她静静地仰望着月亮,忽地生起一种想要嗥叫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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